Nian99.

【龙龄】有迹可循

无逻辑甜味短打，不要上升。

这瞬眼的光景 最亲密的距离.

做个梦给你.

01.

雨季吗？

王九龙抬手轻轻合上窗帘最后一丝缝隙，厚重布料显然没能起什么作用，水珠敲打在玻璃外台沿的声音不绝如缕，他皱皱眉，回头望向房间里熟睡的家伙，张九龄只是翻了个身，呼吸起伏依旧很均匀。

好像也不是。

昏暗的下午实在感觉沉闷，等人睡醒不知道会不会莫名心情低落，他有一下没一下滑动手机锁屏开始走神乱想，张九龄没有什么起床气，但是闹钟绝大多数时候在他脑袋里属于虚无飘渺之音，持之以恒响个五分钟也喊不醒人，倒是隔壁屋的白塔常会先被吵醒。

所以重任落在王九龙身上，师哥每回困呼呼的朝他求饶又栽下去睁不开眼的模样总是很可爱。

倒真像只眯着眼翘胡须的黑猫儿，他想，手骨折之后的日子可是滋润，借养病名义剥削压榨自个儿搭档的工资，胡吃海塞进去不知道多少增肥利器，连下颌都颇明显的圆润了一小圈。

姑娘们看没看出来不知道，反正他是捏出来了。

“动手动脚”的习惯可能是自搬来他家养成的，以前下了台少有这点儿癖好，也没那么敢逗猫。大概是从低头不见抬头见干脆变成朝夕相处之后又得寸进尺，没事儿干了动不动拨张九龄一下，一会儿耳尖一会儿脸蛋，露出明眸皓齿的笑来不厌其烦的玩闹，师哥就骂他真是好一副斯文败类模样。

败类就败类吧好歹有个斯文做前缀，随时捏到心心念念的肉感脸蛋，再跌份点儿他也乐意。

旺仔搬家行动的前一晚夜风清冷，吹的人缩起脖颈颤颤悠悠往高个身边躲，小摊的牌子已经有些旧了，麻辣烫烧烤无骨鸡柳的字眼被灰色蒙蔽，那一束小灯串却新的漂亮，从铁架上绕了几圈垂挂下来，散出暖黄色光晕。

摊主行云流水动作利索，张九龄眼神里不知道是烤的吱吱冒油星的鱿鱼须，还是王九龙自觉蹭过去扫码付款的手机，咫尺距离又被他拉的近了近，贴上肩膀。

总之他猜他大概是发了呆，空气满是上升的白色油烟刺激嗅觉，顺着夜风直往鼻腔里钻，王九龙转过头慌忙打了个喷嚏，却在下一秒险些撞出一个奇怪的吻。

张九龄自顾自低头把鞋边石子踹走，都不知道在跟谁说话的蹦出句：“你要不要搬来我这里？”

王九龙愣的彻底，手指停在输入付款密码的第二位数字上，像是风把动作吹得僵硬了些，他于是边输入剩下四个一边看上去不假思索的回复，“那好啊。”

米色纸包卧在塑料袋里散出热腾腾的香气，他从摊主手上接过袋子，也不想琢磨对面听了那番对话是不是脑补出点儿什么东西来，在人神情好奇试探性看过来的时候，不置可否的还了他一个微笑。

结果这回连刘喆师叔那样的推波助澜都用不着，张九龄转头就自个儿在台上说漏了嘴。

师弟不能从哪儿得知他是有意无意，效果倒十分显著——粉丝激动喊炸天，师兄师弟也开始跟着凑热闹，摊上相声演员嘴皮子功夫没个能饶过，一来二去，说的好像他俩真去民政局扯了本证似的。

“大楠？”张九龄很不合时宜的从里屋冒出一句哑哑的呼唤，烟嗓被睡魔浸软了，打断王九龙思绪，“几点了，是不该上班儿了。”

“没。”他脑子里刚出现两本小红证的模样，想象开始天马行空，不知怎么就琢磨到自己卡里的钱够不够买两张出国的机票，忽然被张九龄吓得坐直了身，慌慌张张又冒出俩字，“还早。”

床微不可闻的吱呀响了一声，屋里人嘟囔句不知道什么呓语，闷进被子里又睡了。王九龙是连玩游戏的心也没有，轻车熟路的摸到他家衣柜，翻翻这翻翻那，终于找到几件合适的厚衣服，顺手扔在了门口沙发。

张九龄顶着一头乱毛被人扯起床的时候屋外雨声趋近平缓，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欠，王九龙随即嘻嘻哈哈带着一袭鸭绒被子山呼海啸的扑过去，把人整个儿蒙在牛奶色褥里变成糯米团，包裹里的人气急败坏蹬他一脚：“丫闷死我你自个儿赶晚场！”

“别瞎踹别瞎踹。”白塔乐呵呵宁事息人，指节下滑给人从被角露出个脑袋，“踹坏了怎么办张老师，这个要负责的。”

张九龄眼尾一片软红潮湿，神色带着点醒来的模糊，发丝贴在额角闷闷开了口，“滚，谁先招惹的谁负责，叫人起床事儿那么多呢。”

“你讲话太糟糕了。”师弟松开了禁锢跳起来去洗脸，留给身后一个弯着腰的背影，水声遮住了错乱的呼吸，他抬眼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失措。

王九龙有很多时候慌了神，像站在他身边听闻每一句开着他俩玩笑的调侃，咫尺而不能再近的距离，与张九龄相关的所有思绪，如同暴风雪夹着糖霜朝他席卷而去，不知该哭还是该笑。

粉丝凑过来拍照时手机壳上亲密照片也会的，他不经意一眼瞟到了，怀里那束漂亮的花“啪嗒”轻轻落在地上，三两片粉瓣缓然飘下来，一张染着透色墨水的卡片顺其自然从中央滑落。

王九龙愣了愣，弯下腰去拾，张九龄快要走远，而手指显得笨拙捡不起那张卡片，他忽然有些着急，指缝陷进纸片棱角，疼的轻嘶一声，下意识抽回动作时带着小卡片在地板上转了一圈，工工整整几行墨字斜对着他。

愣了几秒。

张九龄停下脚步转身喊了他一句，王九龙把掉落的花束抱进右怀，应着声终于捡起那张卡片，鬼使神差地把它塞进左胸口袋，听见心脏莫名悸动的跳跃，然后笑盈盈迈开大步，影子追入少年身侧。

02.

第六杯冰凉酒液在起哄声里滑进嗓眼，张九龄脸颊泛上红晕，大气的摆摆手把玻璃小杯往桌上一磕，话却比谁都怂：“你们几个成心坑我呢，四月那咒不能持续到现在啊！不喝了不喝了，咱玩儿游戏成不成啊。”

桌上有怀着心思要靠近的人才会想玩点什么，借以能拉近关系。王九龙不知道从哪个恋爱博主主页底下看见过这句话，这时候忽然想起来了，他又开始没理由的心慌，看了看张九龄身边几个漂亮姑娘。

“玩嘛，你别愿赌不服输就成。”刘九思拆开了桌上一包新的扑克牌，挑出几张倒了倒分给大家，又自觉担任起讲规则的任务。

姑娘们都大气得很，说玩就玩，也不知道是什么点儿寸了，张九龄的坏运气反倒转移给她们，短发女孩儿潇洒一甩脑袋表示不在意的，跟张九南来了个牵手两分钟，双方大概都是喝过几杯脸有些红。

刘九思这下很不乐意，果断从裁判席加入游戏里。他这一来，仿佛王九龙的什么转运轮，酒桌赌神白塔瞬间开始输游戏。

“红桃Q，跟在场任意一位讲句情话。”张九南摆弄着手机app，把这条任务拿给大家看，又伸着手指补上几句，“得真心的啊！我看看，谁抓红桃Q了？”

王九龙往后一靠随手把牌甩上桌，“靠，张九龄你方我方的不轻。”

包厢内灯把耳环折射出反光，旁边师哥露着虎牙仰起头狂笑几声，蓬松发梢得意似的甩了甩，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就是遭报应！关我什么事情，赶紧的。”

圆桌对面有个棕色发尾烫成卷卷的小姑娘，妆容可爱，听了这项眯起一双漂亮的眼笑的开心，偷偷喜欢王九龙挺久大家都心知肚明。

但是正宫在此，哪儿有人胆敢开这个玩笑。

“王九龙！”刘九思故作生气的嚷嚷，“你还纠结犹豫什么？也不怕某人生气了晚上收拾你！”

“谁谁谁谁谁生气，”小猫喝多了大着舌头挥拳朝他发出抗议，“我收拾什么啊我。”

“张老师，我也没说是你啊。”

“…”张九龄被噎一句，蔫蔫坐回位置上把没挥出去的拳送给王九龙，大型犬被打了一下还像是又晃耳朵又摇尾巴，乐呵呵的借着手大优势把猫拳完全握在掌心，周围一圈人硬是给伤了眼。

难怪队长说他台下也逗小黑小子儿。

不给人留活路。

“给。”他持续找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，终于从外套前胸口袋里摸到一张卡片，抓着张九龄腕骨塞进他手心里，又替人捏了捏骨节，“收好啊，我要说的话就在这里头呢。”

“你太赖皮了！”张九南晃晃手机屏幕里的规则以示抗议，“你这都没说话，况且谁还看不出那是粉丝送的小卡片？”

“规则说是要说情话，又没说要让所有人都听见。”王九龙耸耸肩，装的十分无辜。

谁抵得住赖皮旺仔的模样。无语张九南勉强算他过关，洗了洗牌重新分发一把，拿出手机滑了一条新的项目，“黑桃A，分享跟现任恋爱进行到几垒。”

“什么题嘛，”刚刚的棕发女孩撇嘴，“那要像我这样压根儿没对象的呢。”

“是你？”

姑娘小心翼翼看了看手底，“不是。”

“我。”张九龄丢了牌往桌上一趴，“啊——厄运回来了。”

王九龙不安分的手又悄悄摸过来自然的覆在他后颈上，仿佛是在紧张什么，捏了两下，又端起杯子抿口酒。

刚要脱口而出的“没有现任”被张九龄生生吞下去，斜瞟一眼王九龙，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，莫名蹦出来一句：“接吻。”

白塔溺在他笑意的眼神里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，被这句话震颤的不知作何反应，心脏疯狂跳动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张九龄是在回答问题，不是喊他接吻的意思。

不如是在游戏外。

其他人全部陷入误会，对视情深又配上这么一句，心里震惊说不出话，看看这边看看那边，不知道那些姑娘的话是不是果然成了真。

张九龄伸手不轻不重拍在他脑袋上，朝其他人做了个“嘘”的手势。

03.

“什么意思？”王九龙的脚步快他两阶楼梯，一路无话，到这时才开了口，“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。”

张九龄立在原地，楼道里的光昏暗而蒙乱，呼吸消失进冷空气里凝成白雾。

“那你什么意思？”

他从不知哪里摸出一个小时前王九龙塞进他掌心的卡纸，不由分说隔着两阶楼梯高度扯住对方，又拍回他手里：“‘要多么幸运，才敢让你发觉你并不孤寂’，怎么，ktv发给你的卡片，再唱给我听听？”

师弟愣住了，感受到那张纸片颇为温热，像被人用肌肤传递摩挲许久，又回到他这里。

“拒绝小女孩儿理由说喜欢一米八的，拒绝长发女孩儿说喜欢超短发的，别动，就这样，什么时候开始台下老凑我这么近了？”

“又摸头发又捏脸，一点小病就寸步不离好像我是照顾不好自己似的，拿着明明是你的衣服塞过来给我穿，天天闹起床都要躺到枕边。”

“王九龙，那你什么意思啊？”

他一下子就回想起前夜的那个虚梦，搂着他的腰窝冲撞里低哑嗓音唤出元儿，炽热藏在瞳孔深处，几乎要映出沉沦的影子，和发丝梢坠着的三两滴汗泪，虚无归一，醒来时明月如霜，落满窗台。

“我没什么意思。”

细雨早在出门前就停了，微湿的水泥墙壁散出几分气息，楼道声控灯忽然暗下去，他眸底的光就这么变成柔和的月色，王九龙还是愣着张嘴，不知道那眼前一弯让他心动的到底是月亮，还是张九龄。

“你弯下腰来，我告诉你秘密。”

张九龄背过手去踮起脚，一个亲吻忽如其来落在王九龙唇角，席卷了所有感官里的酒气和吐息。烟味缠绵在融化了的触觉里，他僵硬几秒，伸手瞬间把月亮拉扯进身前拥了个满怀。

师哥在一吻间隙眨了眨眼，语气很轻：“现在是现任恋爱进行到接吻。”

end.